乔木之森,彼方之星

【梅熊】复生reviviscence(07)

英勇的小熊仔是完美的!

想不到吧我还在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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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他听见了脚步声,是轻柔的、高贵的、充满力量的女子的步伐。她赤脚踩在草地上,窸窣的声响就像微弱的光芒铺展在地上。他听见迈兹洛斯行礼的声音,然后是一道低沉但是优美的嗓音:“费艾诺众子之首,体格优美的迈兹洛斯,你的来意我已了解清楚。”

迈兹洛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那么美丽安殿下……”但他的声音很快被美丽安打断了。她说:“不论是你,还是他,都不受多瑞亚斯的欢迎,阿塔妮丝应当传达了这一点。”

迈兹洛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芬巩完全能想象得到他高昂着头颅、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努力将脑袋转向美丽安的方向,客气的开口了:“美丽安殿下,请原谅我接下来的无理——阿塔妮丝转达的诉求,您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为何却降尊纡贵,亲自前来会见我们?容我妄加猜测,您的决定当与辛葛王不同,不是吗?”

美丽安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嗓音中透出一点点无奈和赞赏:“聪明的埃尔达。”

“多谢。”芬巩说。他能感觉到迈兹洛斯担忧地看了自己一眼,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却没办法像芬巩一样宣之于口。芬巩感叹于自己的英勇,然后他闭上了嘴巴,静静等待美丽安的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就像宇宙在星辰和草木中轮转。最后美丽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变得更加飘渺,虚虚实实,几乎就如同她迈雅的形体,可以化作万物。

“我原本不该插手,然而,命运的轨迹不可捉摸,一个音符微小的变化,就会令大乐章的乐音走向不同的方向。”

她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很轻微,犹如一句耳边的呓语:“芬巩,昔日的诺多至高王,你本不应该存活于世,然而有人更改了他命运的细节,令你的身体和灵魂依旧在这世上续存。

“所以,”她的声音又开始变化,如同奏响一曲遥远的乐章,“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苍茫无际的洪流之中,转机可能就此浮现,可能并不存在,一切都是未知,如何掌舵,决定权在于你们自己。

“至于你,芬巩,我将救治你。”

 

芬巩陷入了梦境。

不同于意识模糊时的混沌,梦中的景色纤毫毕现,那是罗瑞恩的花园,而芬巩在花园中苏醒。

他吃惊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色,双圣树的光辉照耀着他,他还听见了一阵温柔低沉的絮语,彷如埃丝缇灰色长袍下无私的馈赠。但他意识到那声音不会来自安眠的女神,而是她力量强大的侍女。在那一声声絮语中,泉水汩汩涌起,淹没了芬巩。四周溢满了星辰丝絮般的柔光。

芬巩又一次迎来了梦境。当他再度转醒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他的手脚一如在维林诺时般强健。或者说,他此时就置身维林诺之中。湖水映照着他的样貌,是身量未足的小精灵。

有人拨开灌木丛向他走来,铜红色的长发如同旗帜,在微风中飘扬。

“芬德卡诺!”他拦腰抱起了他,像是扛什么猎物一样将他扛在肩膀上。芬巩大笑着挣扎起来:“迈提莫,放我下来!”

“那要你的剑术先赢过我!”

他们开始比试,但一个小精灵如何能赢过身经百战的铜红色野兽?最后他的剑尖搭在他的心口一寸处,宣布了比赛结果:“芬德卡诺,你输了。”

可英勇的芬巩怎么会就此认输?他丢弃了宝剑,赤手空拳地冲对手冲过去,他敲击着他的膝盖关节,用力一掀——铜红色的野兽轰然倒地,但芬巩也没能全身而退,他也一并被带倒了。草地软绵绵的,他们喘着气哈哈大笑。芬巩说:“说好的,撂倒你,你带我去打猎,只有我们两人。”

“好的,好的。”迈提莫说。

他握住了芬巩的手,芬巩的手指一下子充盈了力量。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搭在了弓箭上,迈提莫扶着他的手瞄准了林间的牡鹿。

铮——

一声弦响。

牡鹿灵巧地躲过了利箭,于是迈提莫问:“要去追吗?”

他们拔足狂奔,于是芬巩的双足也如牡鹿般踢腾起来。他越跑越快,几乎是飞翔在了无垠的原野上,狂风在耳边呼啸,他高高跃起,再度拉开了弓弦——

牡鹿应声而倒。

他寻回了指间的力量。

迈提莫搂着他笑起来,笑着笑着,又似乎哭出了声。

湖水中芬巩的倒影身形日日见长,他习武修文,纵身射猎,他挥剑的手臂一次比一次有力,他书写写流利的昆雅语信笺,他开始身着礼服在宫廷宴会上穿梭,不过奇怪的是,他从未遇上过他的父亲,他的姊妹。任何时候,迈提莫都陪伴在他身边,就像呵护什么珍稀的花朵一样呵护着他,寸步不离。后来芬巩几乎有些烦他了。他手执镶嵌着蓝宝石与水晶的长剑独自进入了树林,用它刺穿了一头巨大的棕熊的心脏。

迈提莫远远地望着他,芬巩从未在他的脸上同时看到过这么多种情绪。然后他径直走向他,说:“再比一次剑吧。”

 

剑的锋刃碰撞在一起,几乎迸出火星。这一次,芬巩顶住了冲击。苍白的火焰比从前更为炽烈,但芬巩的身躯强劲更甚。他就像一道璀璨的蓝色星辰,在刀光剑影之绽放出迅电般的气势。迈提莫在他的进攻之下连续后退,最后,在一阵刺耳的铿锵声中,芬巩轻巧拨开了迈提莫力逾千钧的一击,将剑尖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次,你输了。说好的,带我去佛米诺斯,你的国度。”他这时才想起,父亲与伯父近乎决裂,但这句话早已像在心中演练过数百次一样轻而易举地从唇齿间流淌出来。迈提莫愣了一下,说:“好。”

他们来到了聚积着无数宝石的城市。芬巩并非初次拜访,却是第一次长久地在这里流连。他简直有一次变成了好奇心旺盛的小精灵,在迷宫般的殿宇中穿梭。费艾诺为他的长子建造了高大华美的殿宇,而迈提莫将它装饰成了舒适宜人的模样。芬巩并不意外地发现,他的大堂兄也是一名能工巧匠,他的宫殿深处藏着一座秘密工坊,淬炼钢铁的烘炉之侧,悬挂着一套尚未完成的盔甲,秘银的材质,装饰着水晶和蓝宝石,关节隐秘处则镶嵌着简洁优雅的金丝图案,在炉火的映衬下,闪耀着劳瑞林的光辉。

芬巩一眼就知道,这套盔甲是为自己打造的。在他不曾涉足的那些时间里,迈提莫的身影伫立在火焰跟前,熔炼,淬火,打磨,锻造。

芬巩转过身去,迈提莫的眼睛里跳动着暗淡的火焰。

“如果你的盔甲足够坚硬,或许就不会……”

或许就不会什么?芬巩没有听见。他转过身,踮起脚尖,无师自通地亲吻了迈提莫。

他们沉醉在这片福乐里。

芬巩在笑,迈提莫在笑,笑得张扬而放肆。

可就在这时,芬巩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真奇怪啊,他想,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迈提莫这样放肆的笑声了。他的底色该是何种模样呢?是热烈的,雄健的,又或者是……沉郁的、苍白的?

这不对,芬巩想。

迈提莫持剑的当是左手,迈提莫的笑声当是低沉如兽吼,迈提莫的气息当磨砺了希姆凛的寒风和霜雪。

他为什么要用左手?希姆凛是何地?那个地名不属于维林诺,它在哪里?

 

芬巩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切如镜子般碎裂、坠落,他的眼前重新变得一片漆黑。睡眠女神的泉水汩汩流淌,但他只能听见声音了。

他从梦中醒来,他想起了桑戈洛锥姆的鲜血、希姆凛的寒冬、一场场战斗、染血的王旗,还有濒死的痛苦,还有浴血而来的迈兹洛斯。

他挣扎起来。

他听见一个缥缈的、飘荡的声音:“芬巩,你应当沉睡。”

为什么?

“你应当沉睡,睡梦中,你的身心都会得到疗愈。”

可我在恐惧,恐惧于沉迷梦中的欢愉,而遗忘了现实的惨痛。

那个声音喟叹一声,然后如潮水般退去了。芬巩重新听到了声音,那是鸟雀清脆的啼鸣。

还有一个沾染着风霜的低沉的叹息:“傻瓜……”

芬巩如释重负地笑了:“可这才是真实的,不是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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